
1985年,刚果沙漠边缘的风是烫的。 陈默趴在龟裂的土地上,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进一把碎玻璃。他的粗布褂子早被血和沙砾糊成了硬壳,后腰上那个被长矛划开的口子还在渗血,把身下的沙土洇出一小片深色。 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 喉咙里涌上腥甜,他咳着咳着,从怀里滚出个油布包。布包被磨得毛,拆开三层,里面只剩小半把碎茶末——这是他从广东老家带出来的最后念想,也是他前半生的全部。 三年前他跟着商队走坦赞铁路,靠倒卖云南普洱在卢本巴希攒了点钱,本想再跑一趟就回家娶媳妇。可上个月路过洛马米河谷时,被“红泥族”的人堵了。那些人脸上涂着赭石色的泥,举着骨刀抢光了他的货,商队的伙计跑散了,他抱着这包茶末往沙漠里钻,一跑就是七天。 “操……”他咬着牙骂了句脏话,声音哑得像破锣。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,疼得钻心。远处有秃鹫在盘旋,翅膀影子掠过时,陈默甚至能看见它们钩子似的喙——它们在等他死。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。商队遇过沙暴,见过被渴死的骆驼跪在沙里,肚子被鬣狗掏得稀烂。可真轮到自己成了“猎物”,那股寒意比后腰的伤口还刺骨。 “水……”他下意识地喃了句,舌头早干得像块老树皮。 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“窸窸窣窣”的响动。不是风声,是脚步声,踩着沙砾的“沙沙”声,还有……铁链拖地的声音? 陈默猛地睁大眼睛,用尽最后力气往沙堆后缩。他摸了摸腰,那里本该有把防身的短刀,早在上次渡河时丢了。现在他手里只有半把碎茶末,连喂鸟都不够。 脚步声越来越近,一个黑影晃了过来。 是个黑人,瘦得像根柴火棍,身上只围着块破麻布,脚踝上套着个生锈的铁环,铁链拖在地上,磨出一道浅痕。他手里拎着个豁口的陶罐,正弯腰往地上的仙人掌缝里舀水——那水混着黏液和沙,看着就恶心,他却舀得小心翼翼。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他在刚果待了三年,知道这地界的规矩:落单的人要么是猎物,要么是更狠的猎人。这黑人看着老实,谁知道是不是装的? 可那陶罐里的水,哪怕混着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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